SENSE隨筆140924
關於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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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烏湖, 攝於2011年
數年前與好友們驅車由四川前往西藏, 高原上, 天空感覺好近好近, 沿途景色優美。 望見藏民對宗教的執著熱誠, 叩長頭, 風馬旗….. 令筆者深深喜愛上這神秘的國度, 回來後想對它認識更多一點。
〈先祖的誕生傳說〉
有關藏族的起源, 傳說在遠古藏地, 曾有一隻獼猴在河谷的山洞中修行, 岩魔女在洞前引誘牠, 獼猴得到上天指示與她結合, 生下六隻小猴. 後來族群繁衍至五百隻, 林中無以為食, 因而從天神處獲得五穀種子, 不耕自長。 猴子慢慢會說話, 變成人, 便是雪域先民。
後世史料也有很多近似的說法, 或把獼猴說成觀世音菩薩化身, 或把岩魔女換成羅剎女, 應是佛教傳入後, 將早期傳說添加了色彩。
〈名稱的由來〉
藏地有多種譯名。 歷史上藏人泛稱 “衛藏” (約包括今日拉薩市, 山南地區和 林芝地區西部)一帶為 “蕃”或“蕃域”。 “蕃”的漢語古音近似“播”或“博”。藏地苯教傳統觀點認為“蕃”是從“苯”音變化而來。**
唐代史籍稱藏地為“蕃”或“吐蕃”。 有學者認為 吐蕃跟當時高原上強大的 吐谷渾關係密切, 因是吐谷渾的藩地而被冠以“吐”字。** 學術界也認為西方所用 TIBET一詞, 是“吐蕃”和蒙古語“土伯特”的對音。
近年偶爾有人重新使用“土伯特” 一詞取替“西藏”, 以代表廣義的“西藏”, 覆蓋整個青藏高原。 其實土伯特這詞原來只指 衛藏一帶, 比現時西藏自治區的範圍還要小。
〈苯教〉
很多人以為藏族是清一色的藏傳佛教徒, 其實佛教遲於 七世紀才正式傳入藏地, 之前高原上傳統信奉稱為「苯教」的原始宗教。***
苯教是世上最古老的宗教信仰之一。 “苯”是藏語古詞, 是反覆唸誦、默誦、召喚、祈請的意思。 苯教可分為 “世續苯教”和 “雍仲苯教”兩種。 前者是原始苯教, 從 薩滿教發展出來, 因著高原的嚴苛生活條件, 對大自然產生敬畏和崇拜的心態。 後來進入有系統的階段, 以“卍”字為教符, 藏語稱“雍仲”, 故名雍仲苯教。
據經典記戴, 雍仲苯教祖師名號為 “辛饒米沃且”。 關於他的出生年代眾, 有學者推算是公元前十多世紀的人; 另一說法是只比 雅隆部落第一代 贊普 (藏語的“王”, 實為小邦首領)早兩百年, 即約公元前三至四世紀. 兩說迄今未有定論。
苯教崇拜對象包括天地日月、雷電山川、草木禽獸等自然物象。 佛教入藏, 與苯教互相排斥, 亦互相吸收借鏡, 豐富了當地的文化內容。
〈黑紅白花黃〉 教派與顏色何涉？
苯教著重鬼神崇拜和殺牲祭祀, 當佛教在十一世紀取得主導地位後, 苯教淪為次等宗教, 被佛教徒稱為「黑教」。
漢地慣以顏色稱呼藏傳佛教各大派: 紅教、白教、花教、黃教。 其實藏人從來不以顏色命名教派, 而漢人的顏色稱謂亦多似是而非。
“寧瑪派”被稱為「紅教」因其僧人戴紅色僧帽, 但實際紅色僧帽並非其專利。 今天周圍, 不論苯教佛教僧人都穿紅色架裟。
支派繁多的 “噶舉派”被稱為「白教」, 指其僧人穿白衣, 也有點誤導。 穿白衣的只是此派的 瑜珈士, 他們長期在外遊方, 或居於崖壁洞穴修行, 身上穿單薄的白衣, 也不一定是受過戒的僧人。
被稱「花教」的 “薩迦派”, 皆因其祖寺的灰黑外牆鬆上紅白條紋之故, 該稱呼會令人誤為戒行不清淨。
「黃教」 即 “格魯派”, 近世最盛, 僧人多戴黃帽, 但黃帽亦非此派專用。
〈活佛系統〉政教合一?
轉世系統最早行於 噶舉派, 後獲各派陸續效法, 十六世紀以來由格魯派廣泛實行。
活佛制度其中一個用意是將世襲制度及政治意味轉入宗教組織之內。*** 第三世達賴圓寂後, 轉世靈童是蒙古王公 阿勒坦汗的孫子, 被奉為四世達賴。 四世達賴為蒙古人一事當時鮮為人留意, 這是藏地政權借助外部勢力的一個明證。
“達賴” 的身份富有政治意味。 五世達賴是少數掌實權的達賴, 其實當時頭頂還有蒙古, 固始汗才是西藏的幕後統治者。 五世達賴執政至六十五才圓寂, 時為1682年, 康熙二十一年。
六世達賴 倉央嘉措生於藏南門隅地區, 位於今日印度控制的阿魯納恰爾邦, 有指倉央嘉措屬南門巴族, 為藏族以外一個少數民族。 該地人民主要信奉苯教及寧瑪派。 故有說法六世達賴挑選他, 與四世達賴轉生到蒙古族的政治目的相近: 意在推進格魯派的地盤。
〈政治的犠牲品〉
活佛制度的一個缺點是易形成權力空缺期。 找到及確認的靈童一般只有幾歲, 坐床 (正式繼任儀式)後要培養十多年才成領袖。 政教合一的說法, 似乎與現實有點距離:
蒙古族的四世達賴得罪藏巴政權, 死時二十七歲, 第悉藏巴甚至下令不准尋訪他的轉世靈童。 五世達賴如上文, 上頭有蒙古固始汗。 六世達賴十五歲才坐床, 二十三歲成為政治鬥爭的犠牲品。 六世以後譜系混亂, 竟先後有三位七世達賴, 兩位遭廢, 只有康熙立的那位掌實權, 活至四十九歲。 八世達賴曾掌政幾十年。 九世達賴十一歲死於布達拉宮。十世達賴二十二歲親政前突然死亡。 十一世達賴十八歲親政後不久突然去世。 十二世達賴十九歲神秘病逝。 十三世賴活至五十七歲, 確掌實權。
十四世達賴 (現任)未及成年, 舊西藏已畫上句號。
真正掌權的達賴最多只有四位。
〈為何藏人不食水產？〉
藏人不吃魚, 原因有多個。其一是慈悲心, 認為吃只是為了延續生命, 該避免殺生。 若要殺生, 該選擇殺一頭較大的動物如牦牛或羊, 犠牲一頭可餵飽多人; 但殺一條小魚無濟於事。 其二是苯教視魚、蛇和蛙為水中牲靈, 撈捕會觸怒神, 引致厄運。 其三, 水葬是藏地葬俗之一, 水葬師將屍體切成塊狀, 扔到水中成為魚食, 故藏人不吃魚不難理解。
〈一妻多夫制〉
傳統藏族社會為父系社會, 重視祖源和家庭倫理, 但婚姻無固定形式。 一夫一妻制外, 有一妻多夫、一夫多妻、多夫多妻等制式。
較少人知道傳統藏地非常推崇“一妻多夫”制。*** 據1950年統計, 一妻多夫佔家庭總數百分之二十四, 而且各區都有, 分佈非常平均, 以昌都為最, 過半是一妻多夫家庭。 據1999年調查, 部份地區仍有過半家庭為一妻多夫。
大部分情況是兄弟共妻, 極少數是朋友關係。其中兩兄弟最普遍, 三兄弟次之, 四兄弟以上很少。 長兄當家, 各兄弟分擔務農放牧、經商等工作, 或其中一名出家進寺院。 妻子操持家務, 帶孩子和幹農活。 到藏人家裏, 看見男男女女, 不要問誰是誰的丈夫, 誰是誰的妻子, 除非對方告訴你, 否則不宜細問。
由於地勢凶險, 交通不便, 與及政治立場分歧, 很多外間的學者對藏地歷史及文化抱有不同的說法。 筆者欣賞的是藏族面對天險的生活態度及文化, 內容或不如中原豐富, 但獨特性卻是世所罕見。
以上資料出自
《細說西藏歷史文化》(2014) 李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