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史141112

最寒冷的冬天（四十六）戰局的轉捩點

蕭律師執筆

儘管砥平里的防守不夠完美，但卻是一場重要的勝利，是一場中國人而不是聯合國軍隊選擇戰場上的勝利。李奇微也得到他想要的。占領地盤，守住陣地，在其他戰役中很重要，而在這裡沒有意義。李奇微認為，為中國人帶來無法承受的人員傷亡是美軍奪取勝利的關鍵。這至少可證明：中國人並非無法戰勝。

如果說以前是麥克阿瑟囿於偏見，現在則是毛澤東受制於特定思維。麥克阿瑟不了解中國，更不了解政治革命對這個國家的重要意義。 毛澤東也沒有意識到美國的技術優勢，更沒有意識到一位傑出將領會給美國軍隊帶來多大的威力. 就像他以前說麥克阿瑟，這個人妄自尊大,最容易被打敗同樣有道理。

和美國人正面交鋒的 彭德懐顯然此毛澤東更小心謹慎。早在一月，他就對未來戰事採取了較為客觀的態度。他們兩人就因砥平里和原州戰役產生了分歧。

維珍尼亞大學歷史學家 陳兼認為：「砥平里改變了一切。在此之前，中國人認為知道如何與美國人交戰：他們有自己的秘訣，相信能贏得這場戰爭，而且很快就獲得最後勝利。清川江的勝利為他們帶來信心，更為他們帶來鼓舞和動力。」

砥平里和原州的失敗對彭德懐來說是破壞性的。他動用中國最精銳的部隊，卻傷亡慘重，被廹撤離戰場。中國方面一直沒有透露傷亡情況，按美方估計，僅砥平里一役，中國的陣亡人數可能多達五千人。

對彭德懐來說，李奇微是一個更危險的新對手，因為他擁有強大的空中力量。他心急如焚，於二月二十日乘火車（他不喜歡搭飛機）到北京向毛澤東彙報，中國目前所面對的已經不是原先那個敵人了。

彭德懐早上抵達毛澤東的卧室，喜歡晚睡的毛主席還在睡覺。衛士試圖阻止彭德懐：「你現在不能進去，主席還在睡覺。」「別攔我！」彭德懐回答：「我的人正在戰場上拼命，我可不能等他睡醒。」

彭德懐逕自闖入，叫醒毛澤東並告訴他，自已的軍隊正進入一種全新的戰爭狀況。我們不應該急著打到釜山，美國人不會像原先想象那樣全面撤到南方。現在他們必須準備打一場持久戰。此外，由於戰爭持續時間較長，必須採取輪換制，讓作戰部隊保持足夠的體力。當天早上，他們就部署輪換達成一致意見。但是，毛澤東的想法畢竟不同於彭德懐和其他前線指揮官。他仍然相信，整個朝鮮半島最終會是他的。

砥平里和原州之役對聯合國軍隊來說是一場重大的勝利，也是整個戰爭的轉捩點。最讓李奇微振奮的是，選擇戰場的人不是他，而是中國人，而且這兩處戰場與沿海地區相比，地形更有利於中國人。 聯合國軍隊確犯了一些錯誤，有些部隊確實遭受嚴重損失，但李奇微從這些作戰中發現了規律，學會如何和中國人作戰，尤其是防禦戰。

這兩場戰爭也為中國領導階層對未來戰局發展的判斷敲響了警鐘。 李奇微的部隊被中國人包圍時，以前很可能意味著災難，但現在他派出的增援部隊可以及時趕到。 李奇微相信，他的情報將會越來越準確。他的空中力量既能有效遏制中國軍隊的快速集結和進攻能力，也能提升他的後勤能力。

李奇微在這一點上是正確的。 他認為中國人即將意識到他們也會像對手以前一樣撞到一堵牆，而認識到這一點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資料來源：

最寒冷的冬天：韓戰真相解密 The Coldest War：America and the Korean War

作者： David Halberstam

譯者：王祖寧、劉演龍

出版者：八旗文化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