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SE隨筆130311

浪費就是罪惡

許師兄供稿

演化生物學科普書 『第一隻眼的誕生』In the Blink of an Eye，作者Andrew Parker。

書中提及東墨西哥住著一種 麗脂鯉，體長五公分，全身呈銀白色光芒。 銀色魚兒棲身水中，有如一小片狹長鏡子，閃爍不定，與波光渾成一體；令水面上空的鳥類捕獵者眼花撩亂，難於聚焦出擊。

銀光是方向性強烈的白光，將藍、紅、黃三種光以相同方向反射出去，三種光混合就會形成白光或銀光。 麗脂鯉身上有一疊厚度不一的薄膜，薄膜愈多光譜中被反射出去的色光就愈多，這就是魚皮呈銀色的原因。

亦有與麗脂鯉相同種屬的魚類，棲居於墨西哥廣闊水底洞穴系統之內， 洞穴深處，漆黑無光。

牛津大學的 威爾許 研究該種穴居魚。 她發現，當棲息地轉移到洞穴深處時，這些魚類身上的銀色就會消褪。 銀色消失後，皮膚會轉變為透明，搭配上紅色血管，全身便呈現粉紅色澤。

威爾許 蒐集洞穴系統中不同深度的魚種的皮膚標本進行研究， 發現居於洞口的穴居魚，仍擁有幾疊掛列有序的薄膜層，從藍到紅的反射器呈遞增編組。 而居於洞口近處，但已置身黑暗之中的魚，身上的銀色反射器開始出現失序跡象；薄層開始分離、裂開甚至數目減少。 穴居愈深，失序跡象愈加明顯。 最後極深處的魚，皮膚上已找不到薄層，渾身上下再不具有任何反射器。

從這奇妙的景觀，可以察看到「退化性演化」***的各個階段。 問題是演化剃刀只應削除有害的突變，而不應削去無用的突變， 銀色反射器對於漆黑之中的魚兒，又那裡妨礙著生存呢？

這提問令我想起另一則故事： 二戰前後，福特車廠為了改善生產，作出一系列調查，全面檢定車輛由出廠直至報廢過程中，那些零部件最快損耗，那些最為耐久。 大家直覺認為車廠只會改善較差的零件，誰知連最耐久的零件也要調整。全車都報廢了，零件的耐用性還有價值嗎？ 過度優良就是浪費***，在追求效率的商業社會中，浪費就是罪惡！

魚兒製作精細薄膜層必然極耗資源，當退入黑暗之時，放棄銀身，把資源移作他用便成為優勢。 演化力量無遠弗界，令人驚歎。